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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薩蔣揚欽哲仁波切 著

第八節 金剛乘


在歷史上,金剛乘一直面對它是否為佛陀教法的質疑。就如同印度的小乘佛教宗派聲稱大乘不是佛陀的真正教法而加以拒斥,有些小乘和大乘的教派也同樣地抨擊金剛乘佛法的真實性。


就某些角度來看,這是能夠瞭解的。佛教是在古印度發展出來的,印度文化由種姓系統和明確界定的行為準則來支配,由神聖又過分精神化的婆羅門 貴族訂定了社會上可接受的宗教標準和宗教信徒行為的規範。婆羅門的宗教道德觀,除了平常的不殺生、不邪淫等等之外,還包括了嚴格的飲食規則,規定行者要吃 淨素,不可吃洋蔥、大蒜等具有強烈氣味的食物,絕對不可飲酒;此外還有其他在現代會被認為很極端的限制,例如,一位婆羅門,只要被賤民的影子碰到,就必須 經歷很複雜的淨化儀式來清淨自己。


除此之外,社會普遍存在著一種期望,認為宗教的功能在於傳播一套道德規範,教化出溫文有禮的人民,強調健全、溫和、仁慈等等的品性;人們期 望宗教導師和教法成為那個宗教最高和最嚴格道德標準的規範。金剛乘和這些期望背道而馳,它經常使用一些看起來野蠻而怪異的行為,它的教法與修行方式也非常 讓人驚訝——要相信這種教法來自溫和寧靜化身的釋迦牟尼佛,實在有點困難。


金剛乘面臨的另一個問題,就是許多人誤以為金剛乘是印度教的一種形式——因為金剛乘裡有一些儀式以及各種多手多頭甚至動物頭的本尊,都和印度教很相似。而一般所接受的三藏中,也找不到金剛乘的東西。所以對於某些人來說,這樣就有足夠的理由,認為金剛乘是受到印度教的影響。


有一部分的問題之所以會發生,是因為金剛乘的教法無法公開修行,而有時候這個層面就遭人曲解了。金剛乘或密續的教法,長久以來都只限於傳給 一小群上等根器的特別弟子;而且傳法也很秘密,通常都選在大眾廢棄或避免接近的地方。由於包圍著它的神秘性,密續很不幸地被誤認為是低俗、不健康的,或者 總使人覺得有點不太對勁,把它當成是一種危險的宗派。實際上則剛好相反,因為金剛乘太珍貴了,所以須要保持秘密。你不會把自己最寶貴的東西拿給每個人看, 也不會到街上大肆宣揚你把寶貝放在哪裡、鑰匙藏在哪裡;因為你知道如果這個消息傳到了壞人的耳裡,就有不少麻煩,甚至會失去那件寶貝。


如果你能公正地研讀金剛乘典籍,就能瞭解到它們和佛法基本教義一點也不衝突。有些學者認為金剛乘不是佛法,而一再地否定金剛乘,但是他們一直都無法證明自己的觀點;持相反立場的許多學者,則認為金剛乘是佛法的究竟教授。


然而,這些日子以來,金剛乘不再被當成須要躲避的教法,反而變成新潮而入流的東西了。歐美國家很流行修金剛乘,因為人們誤以為金剛乘允諾透 過放浪的行為與情緒的滿足就能成佛。雖然金剛乘被認為是善巧法門的一個原因,就是金剛乘配合人們的煩惱;但是因為某個法門符合自己的情緒就以它為道,可能 是個完全的錯誤。金剛乘配合人們的煩惱,也不等於給你一張執照,讓你放縱情緒、胡亂作為。今天人們修行金剛乘的動機,就很像有個人做了丟臉的事,尋找另一 個具有相同罪惡秘密的人,然後兩者都可以鬆一口氣地想著:「啊,又不是只有我一個!」同樣地,人們經常把金剛乘誤用來確認他們已做或想做的事是對的——這是徹頭徹尾的錯誤。


大眾文化似乎已經接受了金剛乘,或者至少接受了它本身對於金剛乘的扭曲看法。多少世紀以來,金剛乘教法都是偉大金剛大師們緊緊守護的秘密, 這些大師幾乎都是以一對一的方式,把教法傳給那些能夠瞭解又能以它利益眾生的弟子。今天,同樣的金剛乘教法,卻幾乎在任何書店都能找得到;而很諷刺的是, 它們常被歸於新時代一類的書。把金剛乘的教法商品化,並廣為宣傳,這實在是佛教歷史中不可思議的悲慘狀況。


近年來金剛乘的復興和大發揚,是真的嗎?好的嗎?這非常有問題。在西方國家裡,似乎主要把金剛乘用來核准煩惱和由煩惱衍生的一切行動;在東 方國家,人們則把金剛乘當成可以魔術式地調整輪迴、讓他們滿意的一種方法,持誦真言是為了致富、有權力、長壽與生意興隆。許多這種商人以欺騙別人達到成 功,間接上,金剛乘的修行被用來騙人——這種動機可以從灌頂、真言、手印和其他事物的渴望中看出端倪。這種對金剛乘教法膚淺而迷信的濫用,是一種對世俗權 力與立即的滿足渴望,而非企望成佛的徵象。在這些以及其他謬誤中,金剛乘正走向毀滅。


佛陀曾經說過,佛法之道無法被任何外力摧毀——佛法就像獸中之王的獅子一樣,無法被其他的動物摧毀,它只會因為自己的愚昧毀掉自己。有個古 老的故事記載著,一隻獅子看到自己在湖面的倒影,以為那是另外一隻動物,就跳下水去攻擊,結果淹死了——這就是正發生在佛法,尤其是金剛乘的事情。金剛乘 的衰敗是因為那些既不明白金剛乘,也不關心金剛乘的人,大肆宣傳並濫用金剛乘的結果。


看到這麼多負面的現象之後,試著想一些正面的事。金剛乘非常高深、奧妙,因此不是每一個人都能瞭解的——十萬個弟子之中,可能只有一個能成 為好的金剛乘修行人。我們可能認為自己瞭解金剛乘,在膚淺的層次上,也許我們算是瞭解;然而,金剛乘的真實意義是極難看透的。因此有些學者把金剛乘稱為自 秘教授:如果你能瞭解,就能獲得解脫;如果不能瞭解,那麼因為不瞭解,它對你而言就仍舊是個秘密。這雖然好,但卻無法全靠它;因為金剛乘已經面臨太多的破 壞了,那些不瞭解它的奧意的人,濫用金剛乘作為建立巨大自我並加強輪迴染污的工具。


大乘與金剛乘有相同的目標:也就是成就完全的佛果。一般而言,這兩派有相同的見解,但是成就果位的方便道或方法不同。簡單地說,金剛乘常被 認為是果乘,而大乘則被認為是因乘或體性乘。如果把佛法分成聲聞乘、緣覺乘和大乘三部分的話,金剛乘很明顯地應該歸於大乘。如果把佛法分成經律論三藏,金 剛乘該歸於哪一藏,不同學者就有不同的看法了。有些學者把金剛乘歸在論藏,因為金剛乘包含了許多智慧的教授;另外有些學者則認為金剛藏是第四藏,也就是單 獨算一藏。


大乘被稱為因乘,因為大乘主要是在教導成佛的因,正見、正定和正行是成佛的根本。大乘認為要成佛就必須具足種種正思惟,必須淨化某些染污等 等。在前面衣服與塵垢的例子中,大乘廣泛地介紹了洗衣服的方法。當然,大乘非常清楚衣服超越污垢與乾淨,但是大乘也很具足智慧,知道大多數的人無法接受這 點,所以大乘中有許多善巧方便,對於如何洗淨衣服有明確而詳盡的教法。


大乘也有許多其他的技巧,引導人們趨向真理。例如,假設你房間裡有一個稀奇珍貴的珠寶,而你有位極端固執的朋友,當你告訴他的時候,他不但 不相信,還非常確定他的看法是對的,甚至不願意到你房間來看一看。當然,你不能強迫他,因此你就不提珠寶的事,你使用一個技巧引他到你房間去,說:「我把房子油漆了一下,你要不要去看一看漆得怎麼樣?」


有些佛法是間接的,須要加以說明;有些則是直接的,不用加以說明。直接的教法就是直接說:「我的房子裡有個珠寶,你應該過來看一看。」須要說明的教法是引導別人來看珠寶的善巧方便,用他相信的、有興趣的東西作為一條皮帶,牽著他來。這種教法就好比是告訴一個喜歡室內裝潢的人:「我把房子重新裝潢了一下,願不願意到我那裡去看看新的配色怎麼樣啊?」


須要說明的教法並不是指這種教法缺少了什麼,只不過意味著它是一種間接的教法,而這種教法的立即結果並不是行者所求的最終結果。看新的配色 是立即結果,看珍貴的珠寶則是究竟結果。在目前情況下,這種步驟是必要的;如同佛陀告訴人們念某些咒就會成佛,或是祈禱往生淨土,這些都是間接的教法,它 立即的結果並不是究竟的結果,但卻不失為極好的善巧方便。因此,任何「清洗衣服」的教法,都是引導你發現珠寶的間接教法,它的功能便是造就成佛之因。


偉大的老師們有一種非常特殊的品質:他們不會因為自己懂什麼就教別人什麼。大部分的人教別人東西,是因為認為自己知道了一些事,希望透過教 導炫耀一番,建立優越感;至於對方會不會從教法中受益,他們可不管。真正的老師,只在特殊的時機教導別人須要知道的東西,因為他們的目標是引導別人究竟成 佛。


雖然大乘基本上是因乘,但它有時也會暗示結果,特別是在討論佛性的時候;相對地,金剛乘幾乎完全把重點放在果位上。金剛乘可能連洗衣機和肥 皂都不提,因為它主要的興趣在於教導弟子們去看並且去認識衣服超越了污垢與乾淨。金剛乘是果位的直接教法,它須要能瞭解教法、具足上等根器的弟子。有的人 能夠領會衣服從沒髒過,塵垢只是暫時的染污;並且還能瞭解,假如衣服真的是髒的,就無法被洗乾淨——對於能有這樣瞭解的弟子,金剛乘最合適了。


有時候金剛乘被認為是以結果為道——就連老師也是這樣。大乘上師或老師,多少可以當成是教師或領導者,一位訓練你的人;而金剛乘上師,不再 只是一位教師,而變成道本身。金剛乘包含並利用大小乘的一切法門。事實上,根本沒有不是大乘行者的金剛乘行者,因為必須受菩薩戒才能進入金剛乘。金剛乘弟 子如果能同時修習三乘,那就更好了。


在小乘中,無論當事人動機是什麼,不善的行為就絕對不善。對於大乘行者而言,只要動機正確,任何行為都可以成為善行,因此什麼行為能夠利益眾生並沒有限制;然而,對於利用什麼行為作為成佛之道,還是有限制的。


小乘最重要的戒律之一就是不偷盜。如果一位小乘比丘為了送食物給飢餓的孩子吃而去偷盜,那麼他就破了戒,不再是個比丘;也就是說,他主要的修行已經不再存在——雖然他因為送食物給飢餓的人吃而獲得功德,但是他還是失去了他的戒。


大乘裡最優先的是幫助其他眾生。因此,一位大乘比丘可能會偷東西去給飢餓的兒童吃,雖然他小乘的戒破了,但偷竊的這個行為卻成為大乘行者的 善巧方便——透過這個讓小乘比丘毀墮的行為,他完成了自己主要的修行。這是個很敏感的地方,因為人們可以用這種理由為一些讓人質疑的行為辯解;如果過分縱 容,它就是極危險的法門,因為我們有時候很難辨別真正的動機是什麼。你也許認為你是為了利益眾生才作某件事,但是如果仔細檢查,你可能會發現被自我矇住了 雙眼,只不過是在滿足它而已。


以大乘的觀點來看,只有真誠的善念才能使偷竊或一般被視為惡行的舉動轉成菩薩行以及善巧方便。此外,對一般善行也是這樣:菩薩把水佈施給口 渴的乞丐,做這件事時如果缺乏菩提心,就不能算是善行,也不能算是圓滿佈施波羅蜜的方便——大乘完全以菩提心為基礎來判斷每件行為。小乘的弟子除了不傷害 眾生之外,也修行慈心,並希望終止別人的痛苦。大乘與小乘不同的地方在於菩提心——菩提心就是希望引導一切眾生成就圓滿佛果的心。


金剛乘除了不傷害以及發菩提心之外,還加上其他的東西。金剛乘的學生修行見地的結果,也會把水佈施給口渴的乞丐喝;這樣的行為是一種菩薩事業,不只因為它包含了佈施的動機,同時也因為它了悟水與乞丐二者的真實本性。


只修大乘的弟子,以善良的動機佈施水,就圓滿了他的修持。金剛乘的弟子在佈施水的時候,要透過觀想把水轉化成特殊的東西,例如本尊壇城,同 時把乞丐轉化成壇城中的本尊或佛;因此把水佈施給口渴的人這種行為,就成為對於如來的供養。有時候這被稱為淨觀,也就是用已成佛般地看待一切。


小乘和大乘行者可能會覺得這種修行法不可思議,極為怪異,並且沒有用處;然而,根據空性的原則,由於乞丐和水都不是二元對立,因此他們實際 上並不是乞丐和水。由於二者都沒有實質,所以你可以將他們觀想為乞丐和水,或者根據你的覺知,觀想為完全不同的東西。因此,金剛乘行者以善巧方便將他們觀 想為報身佛、壇城和甘露等,這完全和空性的見解一致。由於供養的對象能決定功德的大小,金剛乘行者由於是向如來獻供,而不是向普通的乞丐獻供,所以累積更 多的功德。這同時也是以佛果為修道的方式——你把自己和乞丐都觀想成本尊,便能成就前面提到的平等心。從稍為不同的方式來看,乞丐具有佛性,如果他成就佛 果,那麼就是佛陀——觀察者也是這樣,因此,果即是道。


以上的討論,剖析了金剛乘與大乘的一種差別。你可以這樣說:大乘的修行方式是利用因來趨向果,而金剛乘的方法則是把因果放在一起,果實際上 就是因。金剛乘並不特別地與因有關,也就是說,它不把剝去果皮當成最重要的事情;在金剛乘的見地中,你以為剝去果皮能使你得到果實,而事實上,不管皮剝了 沒有,果實一直在那裡(這點很像前面的塵垢與衣服的例子)——有些金剛乘行者反倒比較喜歡帶皮的水果。


所有的乘都認為:了悟無二本性、了悟一體兩面的本性、了悟究竟與相對真理,是成佛所必須的。金剛乘與大乘在究竟真理方面並沒有差別,但是兩者處理相對真理的方法則有出入,特別是金剛乘透過觀想本尊、唸誦真言等等轉化相對真理的方法與大乘不同。


金剛乘和其他乘另一個不同的地方,在於小乘、大乘強調心的訓練,而金剛乘則強調認識心性。大小乘要你「訓練自心」,而金剛乘則要你「認識自心」。有人會說,要人認識自心也是一種心的訓練,但是根據學生的不同,這種差異會有重要效果。上等根器的弟子在聽到「瞭解你的衣服超越垢淨,從而認識自心」這樣的開示後,會有更好的反應。同樣地,重點仍是放在果位上面,「認識自心」這個詞,代表著以果位來修行。


佛教的基本開示告訴我們:如果不能控制自心,就會生起輪迴的體驗;如果能夠控制自心,那麼在這個控制的過程中,大樂的瑜伽體驗便會產生。當 你的心完全調伏,不再須要用任何方法加以控制,這時便出現最高的悟境——這是小乘、大乘的基本理論,而金剛乘也接受。有時候,心被定義為阿賴耶,即萬法之 基,它包含了輪迴、涅槃。如果心遇到輪迴之因或受輪迴之因——例如煩惱——的影響,就產生輪迴的經驗;相反地,如果心遇到涅槃的因緣,例如虔誠心、悲心、 菩提心和空性,並受它們的影響,就會產生涅槃。從這點上可以看出,心是輪迴、涅槃的基礎。


金剛乘關心如何調伏自心、訓練自心,此外,還有認識自心。它也調伏你的身體——這是觀想的目的之一,也是金剛乘獨特的地方。金剛乘是唯一能 讓你此生即身成就圓滿佛果的乘。其他乘主張身體是因緣的產物,是無常的,因此也是痛苦的;只要有痛苦,就不能成佛,因此以我們目前的身體是無法成佛的。相 對地,金剛乘認為:因為一切是心,身體也是覺知的產物,而且只要我們能夠操縱對於現象的覺知,就能操縱一切現象,所以,如果能夠改變對於身體的覺知,就能 夠操縱或改變我們的身體。如此一來,金剛乘就可能讓行者在此生成佛。


金剛乘一般又分為四部密續,這四部並非不同理論的派別,而是針對四種不同心態的弟子所設計的不同方法。四部密續分成事部密續、行部密續、瑜伽部密續以及無上瑜伽部密續。


在小乘和大乘中,佛是一位老師,法是佛陀的道,僧是法器或法的持有者。雖然佛是完美的覺者,但是從不受人祭拜,因為佛親口說過:「依法不依人。」


雖然不受人祭拜,但是佛陀仍被視為證悟圓滿的覺者,因此他是努力追求圓滿成就者的模範。在大乘中,眾生皆具成佛的潛能——佛性——而弟子依 佛的教授修行,以期成佛。這就像學足球一樣,你找到一位比你踢得好很多的人,很想倣傚他,並問他該怎麼做才能有這種本領;你就按照他所講的方法去練,但是 你也觀察他,學他的本領。在修行上,你就是這樣模彷彿的。


除了上面的技巧之外,金剛乘的弟子有時候也把自己觀想成已經成就完美的典型,也就是本尊或是佛陀;這種觀想,拉近了行者與本尊之間的距離, 不再有個高高在上的佛和一個在低微的下位渴望成佛的不完美行者——這種極端的二元對立不再存在。行者和本尊之間的真正距離有多遠,根據不同密續而不同。在 事部密續中,你觀想本尊在前面給你加持,本尊的位階比你高,這和其他大小乘的見解類似;行部和瑜伽部密續就比較大膽,本尊和你的水平差不多相同,幾乎就像 是個朋友;無上瑜伽密續中,本尊不再是「在外面」,因為你就是本尊。


如果你研究不同的密續,就能瞭解,為什麼說金剛乘能深刻地處理情緒或習性。事部密續在某些方面而言是非常嚴格的,它認為清潔非常重要,需要 特別的餐點、一天洗很多次澡以及許多其他的限制。從低層次往高層次的密續,也就是從事部到行部到瑜伽部密續,限制愈來愈少;到了無上瑜伽密續,幾乎完全沒 有行為的限制。但是這種不斷擴大的自由與開放,卻使得真正如法修行愈來愈困難。


金剛乘分為四部密續的理由,有許多解釋,傳統的理由是因為印度有四種種姓的差別。最高種姓是婆羅門——或者稱為老師或祭司——他們是很注意 細節的人,努力地堅守乾淨與合宜行為的嚴格法則。根據金剛乘的看法,這種對於好壞、垢淨等等的嚴格區分,正代表著事部密續所鼓勵的巨大二元分別。對於婆羅 門來說,金剛乘中較自由的風格或狂野的方式就非常不合適了。次高的種姓就是武士,再來是商人。最低的種姓首陀羅,包括農夫、妓女、鞋匠等等,由於他們的生 活情況和環境,首陀羅沒有太多的選擇,他們得到什麼就吃什麼;一般而言,對於任何事物都無法太過挑剔——最高深的教法無上瑜伽密續,最適合這種心態的人。 就算是在粗重的層次上來看,金剛乘也認為這種心比較不會在垢淨等之間起大分別,因此也比高種姓的人較少二元執著。這些分類說明了金剛乘如何處理已存在的情 緒、煩惱與習慣。


有時候狂野和金剛乘的關聯造成許多誤解。有很多人看到金剛乘的行者吃肉飲酒,甚至於還擁有幾位被稱為明妃的妻子,卻仍然還算是修行者,就感到非常驚訝,幾乎到了快發心臟病的地步。


在某些情況下,小乘和大乘的行者有理由感到驚訝。這些日子以來,許多金剛乘老師和弟子的態度並不讓人十分欣賞,因為他們斷章取義地為自己失 控的情緒與行為找藉口——這完全是錯誤的。西藏喇嘛與金剛乘弟子經常耽溺於酒、肉和性之中。因此,當中國的大乘比丘看到西藏喇嘛吃肉的時候,心中非常驚訝 是可以瞭解的;因為在大乘比丘的眼裡,吃肉是無法接受甚至是可憎的行為。


從歷史上來看,在所有金剛乘行者當中,西藏人的行為表現最差,有許多資料都能確認這一點,其中還包括以往某些大學者的譏諷。當阿底峽到西藏 的時候,有些喇嘛去迎接他,他不但沒和這些喇嘛打招呼,反而立刻用斗篷把自己的頭矇住。他的弟子種敦巴問他:為什麼這個樣子?阿底峽回答:「喔,那些是喇嘛嗎?我還以為他們是強盜哩!」來迎接的西藏喇嘛們,身穿炫目的織錦,周圍還有大批侍從陪伴,表現出種種浮誇奢華的樣子,一點都沒有謙卑等可貴的佛教徒特質。


阿底峽也觀察到:「在印度,人們修一種本尊得到一百種成就;西藏人修一百種本尊才有一種成就。」西藏人有個特徵,喜歡追逐許多喇嘛和灌頂,這是為什麼西藏人比較迷信的原因之一;而印度人雖然可能也有許多迷信,但基本上還是傾向於理智。


西藏喇嘛做的一些事,就以吃肉來說,主要是出於自私和習慣。辯稱西藏不產蔬菜才吃肉,並不是一個可以接受的理由;因為西藏人離開西藏至今已 經四十多年了,卻仍然在吃肉。今天,要取得蔬菜是很容易的,而且吃素無論就環境或健康來考慮,都比吃肉好得多。另外,一個更加危險的藉口就是:「我們是金剛乘行者,可以做自己喜歡做的任何事情。」吃肉只不過是他們無法控制的老習慣而已。從這個例子可以看出,我執永遠都把事情解釋得讓它自己高興。


然而,你也會發現,在無上瑜伽密續中,的確有教導行者利用酒、肉來修行的教法。有些典籍寫著,你應該使用「曼丹」與「巴朗」——就是肉和酒。你也會發現本尊,也就是不同外相的佛,在許多金剛乘的典籍和唐卡中,都擁抱著明妃。因此,很明顯地,西藏人並不是憑空捏造所有的東西出來。金剛乘有些層面的確是容易招人誤解為支持自我的習性,這也可能正是某些金剛乘行者謬行謬見背後的理由。


但是也有一些如法的行者能夠像以往的大成就者一樣,使用酒、肉或其他東西修行;這種行為並非縱慾,對於這些人來說,所有的現象或顯現都是禪修的體驗。主體、客體的任何接觸都是禪修覺受,因為在金剛乘裡,任何事物都能拿來當作修行之道。


如果我們比較一下不同的法門,就會發現,小乘的外相要求最嚴格,你必須要守特定的戒律,例如剃除鬚髮等等。在大乘中,為了利益眾生,幾乎可 以做任何事情,這似乎給大乘更大的自由;但是如果你仔細檢視它們,就會發現大乘的危險性和要求都比小乘高。在某個程度來說,小乘在今天的世界上,對大部分 的人是最適合的法門——它最簡單、最容易、危險性最低,當個小乘比丘或比丘尼,只要守好戒律,就一切都好了。在大乘中,即使一個最不起眼的行為受到一點點 自私的污染,你就破了戒,沒有圓滿修持。


就如同大乘、小乘之間的差別一樣,金剛乘比大乘似乎更允許無限的自由。金剛乘修行見地本身,而大乘、小乘則利用一些方法趨向見地。金剛乘的修行基礎在於,因為一切事物究竟上都是空性或無分別,所以行者應該直接跳到修行的中心去修空性或無分別,而捨去趨近實相的間接方便。


修行見地的時候,不允許有偏好,因為一旦有了偏好就有成見,這就是二元對立,而二元對立正是痛苦的根本原因。從大乘自己的邏輯來看,大乘不能不同意這種說法。


就某方面來說,金剛乘比其他乘容易修,因為任何東西都可以拿來做為修行的方法。你書桌上的那杯水可以轉為本尊壇城,因為它的究竟本性是無二實相——即我們所稱的成佛境界。每件事物都同樣地可以轉變,因為每件事物都同樣地沒有實質可言。


這可能聽起來很偉大,但是要真正地修行平等這個見地,卻非常地困難,因為這代表不允許有任何的偏好。如果能仔細分析一下,就能瞭解金剛乘要比大乘更難修。至少在大乘中,你能覺得吃肉不好、吃素好,而且還能引佛陀所說「大乘行者不應吃肉」來證明自己的感覺是對的(因為金剛乘是大乘的一部分,所以這種說法也適用於金剛乘行者)。


沒有任何金剛乘的典籍說吃肉是唯一的道。金剛乘中有的地方說,你應該吃肉、喝酒;但是有時候人們斷章取義地只拿這一句來說,而不管前後文講什麼。金剛乘的食瑜伽說:「垢淨具有同樣本質,食時應具此了悟。」這是在教弟子們,就連在相對真理中也沒有垢淨。因為這個緣故,有時候才會要那些吹毛求疵、執著清潔的人去吃肉、飲酒。


因為這種教法,直接相對於這種人平常的習慣、自然的傾向,因此不能認為它是自我放縱的執照;它是用來對治二元傾向的一種法門,幫助行者消除 習慣以及垢淨的標籤。如果有些眾生習慣上只吃髒的東西,那麼教法就會反過來,教他們只吃非常乾淨的東西。教法的目的並不在建議某種特別的飲食,而是要毀滅 概念所造的二元障礙,例如垢淨、好壞、清淨不清淨等等——這不只適用於食物,而是適用於一切的現象。


「沒有偏好」是金剛乘的修行,一旦有了偏好,就有執著與自我——偏好永遠意味著二元對立。金剛乘的「自由」,要比大乘簡單而直接的規定「你不應吃肉」困難許多倍。


總而言之,小乘的修行法是以不傷害眾生為基礎;大乘除了不傷害眾生之外,還加上菩提心和利益眾生的願望;金剛乘吸收小乘和大乘的菁華見解, 而戴上淨觀的冠冕,是一種視萬法皆清淨的究竟果位修持方法。如果你把一切都看成清淨,那麼就不能夠說某種東西是好的,應該吃它;另一種東西是不好的,應該 避免吃它——一起偏好,就失去了淨觀。


第九節 上師、灌頂及象徵


淨觀是金剛乘與眾不同的特徵,也是最基本的修行。「淨觀」的概念與果位修行密切相關,因為它視一切事物為清淨。修行「淨觀」並不是意味著現象本來不淨,所以你要把它變成清淨;也並不是你必須愚弄自己,相信一些假的東西。它也不是感情激動的事情,假裝一切順利來欺騙自己;相反地,「淨觀」是真實的情況。


金剛乘所謂的清淨指沒有二元對立,它和無垢淨無關,也不是傳統上相對於不淨的那種淨,而是指清淨了淨與不淨的判斷取捨,因為這些概念在無二或實相中並不存在。


根據大乘的看法,外、內、主體、客體等一切現象的實相就是空性,這表示一切事物對於我們所認為的樣子而言是空。同樣地,根據金剛乘,一切事 物都是清淨的,而不是我們所標示的樣子。空與清淨在意義上極為相近,而且根本是描述同一件事情,不過角度與方法有所不同。你應該小心這些名相上的差別,不 要認為這不重要。這些是對同一事物的不同名字,但又可互相替換。名相上的差異事關重大,因為不同的名相有非常大的力量,可能會引導行者,也可能會障礙行 者,依個人情況而定。


獲得清淨見或「淨觀」的方法有無數種,而「上師」的概念或修持,也就是以上師為道的修行,在其中扮演了關鍵的角色。小乘和大乘的行者喜歡引用這句佛語:「你自己的智慧是最好的老師。」換 句話說,你是自己最好的主人。金剛乘的說法和這相類似,它提到三種上師:外上師、內上師和密上師。內上師和密上師的意思是以自心本性為師,因為上師是指引 你的人,而究竟上來說,你是受到內在的自己所引導。根據一般接受的佛教哲學,只有你對於事物的概念存在,並非事物存在,你所感受的都是自心。所以究竟上, 並沒有實存的外、內神明或是佛陀、上師引導你,你自心的本質或你的本性就是至高的上師。


但是由於你對本性具有虔誠心的反應,就由內上師化現出一位外上師,他對你講話,和你溝通,告訴你要做什麼、不要做什麼。這位外上師非常重 要,如果沒有他,你永遠不知道自己內在有些什麼。假設你在鼻子上有一塊污跡,在正要上台跳舞的時候,有人過來告訴你,鼻子上有一塊污跡;你一定很感謝他, 因為你在舞台上必須看起來很美才行。他所能做的就只是告訴你這回事,但是他所扮演的角色非常重要;就像這個樣子,外上師的功能如同鏡子。


外上師的重要性並不比內上師或密上師少。三種上師一樣重要,而在修道期間,外上師是最重要的;這點在金剛乘中尤然,因為金剛乘以善巧方便把一切事物——包括上師——轉為修行之道。


佛教中所有教派以及佛所開示的一切法門,目的都在於讓你發現自己本具的神聖性或清淨性。佛教所謂的「神聖」,並不是從宗教或超自然的概念或信仰衍生出來的名詞,「清淨」則與倫理道德無關;你的本性是清淨或神聖的,因為它不受任何幻覺和投射的染污。你的實相併非心量狹小、暴躁、易受打擾的那個有限制的人,你不是那個人,那個人也不是你。


我們的無限是超越想像的,我們須要發現它。證悟就是認識你的無限性,這是你的神聖和純淨的另一種說法;以傳統佛教術語來說,就是發現你的佛性。金剛乘用許多不同的名詞來稱呼淨觀,甚至用象徵來表達它。


金剛乘幾乎是直接設法使你見到自己的神聖性。明白自己的神聖,對我們大部分人來說都非常困難,因為我們都受到自我的迫害與欺騙。我們認為自 我一直在幫自己,但它卻一直是蓄意破壞我們生活的限制因素,它是橫梗在我們與真正想要的之間的最大障礙物。自我害我們變得渺小、量狹、卑鄙和所有自己不想 成為的樣子,它使我們認為,由於什麼人、什麼事定義了我們,我們就只能當那樣的人,不能再超越了;或者我們只能成為這樣,永遠不能成為那樣。自我把我們詮 釋為有限的眾生,影響我們,使得我們大部分的人對自己的神聖性與無限性都毫無所知。


如果我們對自己真正誠實的話,就會承認自己最基本的感覺並非神聖,而是不安全。我們對於自己存在的無意識不確定感使我們內心有種不斷尋求再 確定的需要;這透過貪慾、憤恨、嫉妒和所有那些起伏不定的情緒,讓自己感覺真實並且活著。朋友、情人和敵人對我們而言是必要的,因為他們扮演著這些情緒的 客體,可以證實我們的存在。


「自我」用來編織騙術之網的所有精巧戰略,全都被金剛乘為了使你瞭解自己的神聖性所設計的相同戰略所瓦解。在這方面,金剛乘創造了名字、色彩、形狀、壇城和許多不同的象徵——動作象徵、色彩象徵、形狀象徵,金剛乘創造出一個無限和神聖的現象世界,以之取代「自我」有限而污穢的現象。


由於「自我」嫉妒的本性,因此它永遠傾向認為有個別人比它好,但是由於驕傲又不肯承認。金剛乘特別聰明的策略,就是基於它對這個「自我本位」或無明的眾生的認識而建立的(在佛教上,我執與無明是同義字)。「自我」創造了比較的系統,可以覺得比別人好,但是同樣的比較系統也使「自我」認為有人比它好;這就是嫉妒與驕傲,也是你的心很複雜和生活複雜的原因—— 你永遠都害怕有人比你好,永遠都希望比其他每一個人要好。「自我」主要的目標之一,便是學習如何能更有效率地把它自己喂飽,讓它愈長愈大;為了達到這種目的,它永遠都創造出一個完美的模型做為嚮導——這種習氣也被金剛乘運用為上師的概念。


我們有天生的傾向認為有人比我們好,可以做為我們的模範;而上師瑜伽全套的概念,都是由此發展而成的。金剛乘說:「很好,你現在可以有個比你好的上師,他有這等長處、有那等功德;實際上你希望自己有什麼品質,上師就有這些品質。」金剛乘的方法非常聰明!和其他乘不同,它准許你幾乎可以崇拜你的上師。金剛乘裡有許多不同的方法以上師為道來修行:例如上師瑜伽,把自己的心和上師的心相融合;此外,還有灌頂等等。


一旦你找到一位具德上師,他具有不中斷的傳承,並且至少完成某種特定的修持或精通某種金剛乘的法;那麼,為了能進入金剛乘道,你通常必須從 那位上師接受灌頂。許多人分不清楚簡單的加持與灌頂之間的差別,經常為了得到長壽等等的加持而去接受灌頂——這種不幸的誤解會導致更糟糕的誤解。灌頂的目 的和世俗的利益一點關係也沒有,瞭解這點是非常要緊的。


灌頂真正的功能是一種助緣,使特定的因能產生特定的果。雖然種子(因)具有發芽的天生潛力,但是它也需要溫暖、土壤、耕作、水分、空間、陽 光等適當的緣配合,才能展現它的潛能——灌頂就像這些緣一樣。金剛乘的上師和弟子都明白弟子是可以成佛的、是可以清淨的,並且具有佛性。以這種見地為基礎 能建立起什麼,並沒有限制;但是如果缺乏這種基礎的話,沒有任何東西能建立起來,而任何灌頂也都會毫無成果可言。


金剛上師明白受灌頂者具有了悟佛性而成佛的潛能,以這樣的見地,金剛上師用種種不同的灌頂儀軌把土弄鬆,為這顆種子或潛能澆水。所能接受的 最好灌頂是什麼,當然是由弟子的心理與煩惱狀態來決定。對有些弟子而言,最有效的灌頂可能非常儀式化,而且循序漸進。廣泛地說,這樣的灌頂是以幾個瓶灌做 為開始的,並且使用水、寶冠、杵、鈴和名字等灌頂所依物;例如在進行瓶灌的時候,會把瓶中的水倒在弟子頭上,並給弟子喝一些水。


給予灌頂的人,必須從他自己的上師得到過同樣的灌頂,而且他也必須修過所灌的這個本尊或密續的法——這些條件是絕對必要的,因為了悟的相續或灌頂證悟的相續,必須要出現在上師身上,灌頂才能有效。


如果你想為某人倒一杯水,那麼從水龍頭經水管到水源,都必須有水才行;要是水龍頭壞了,或是水管接得不對,就算井裡的水再多,你也無法從那 個水龍頭取得一滴水。這種不中斷的連接是給予和接受灌頂時非常重要的因素,但是現代許多上師並沒有這種連接,很可能是因為從來沒修過這個法、沒受過這個灌 頂。


在你和上師建立關係之前,譬如接受他灌頂之前,要毫不猶豫地檢查上師的資格與憑證。誤把敬意或信任放在仁波切、活佛、喇嘛等頭銜上,或者放在某人的名聲上,可能會為你帶來許多麻煩。有些人自稱為仁波切,但卻根本不是仁波切;有些雖然是仁波切,但卻未必有資格給人灌頂。


在灌頂的方便上,金剛乘經常使用例如水、寶冠、鈴、杵和土等器物;而事實上,我們現象裡的一切物質都能拿來做為灌頂物質。其他經常使用的方 便還有真言和手印:真言是一些字與音節的特殊組合,而手印則是象徵性的姿勢與動作。金剛乘灌頂也運用三摩地,包括觀想、專注和其他。如果灌頂上師與受灌弟 子都認識到雙方都具有佛性,並明白灌頂所運用的物質並非幻覺所認為的狀況,它們的本性是空的,能轉化成任何事物,再加上許多金剛乘工具和方法的幫助,就會 產生很好、很有成果的灌頂。


瓶灌時,弟子得到了水,在喝下水的時候,觀想自身五蘊已經轉成五方佛。這只是金剛乘運作的一個例子,與大乘去除對五蘊執著的方法,有相似的 地方,只不過金剛乘的方法更生動、更多彩多姿,因為它運用視覺而不是邏輯的方法對治五蘊與自我。然後,觀想必須收攝,使你習慣於不將觀想之境執著為實;就 像在大乘裡,你必須留意不可執著空性實存一樣。


大乘行者在去除自我的時候,只要思惟自我不存在五蘊中,它只不過是個幻覺。金剛乘去除自我的方法更精微、更有技巧;它利用我們比較、判斷、喜歡成為最好的傾向,把「自我」和「沒有自我」並排地放在一起,讓我們能盡情地比較和判斷,決定自己想成為哪一個。「沒有自我」是你的純淨面,被觀想成一位很偉大、很有力量的本尊;而「自我」則維持你原來的樣子,相形之下是個很可憐的傢伙。其他乘視為問題的傾向與串習,金剛乘心理訓練則把它當成一種答案,將它轉為解脫道的方便。


測試任何法門是否正當的方法,主要看它有沒有偏離正見。金剛乘灌頂的方便並沒有偏離正見,因為這一切善巧從大乘空性見地來看,都是合理的、 可能的。前面曾經討論過,一杯水的本性是空,因此某一類眾生可以視它為飲料,而另一類眾生卻視它為家——水可以成為兩者或其一,是因為在究竟上,水不是飲 料也不是家。所以,如果我們真正瞭解空性,就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情。


因為這個修行之道是築基於空性見地的究竟結果,所以沒有什麼須要改變,一切事物都可以依照它原來的樣子。不論事物如何,都能視它為純淨的顯 現,而把它轉為幫你成佛的方便,不再是阻撓修道進展的障礙。金剛乘眼裡的障礙,是指那些你無法直觀它們清淨本性而將轉成道的東西。就像任何東西都能成為障 礙一樣,如果有些事物只能成為障礙而不能成為修行之道,就表示你還沒有了悟這些事物的空性,因而無法轉化。


如果弟子根器很好,那麼複雜又儀式化的灌頂,可能就不需要了;這種學生可以給予更直接的佛性教法而立即瞭解自性,上師當時的話就能成為灌 頂。這種灌頂也不限於語言,它可以是一種姿勢,就像帝洛巴用鞋子打在那洛巴頭上一樣;或者,它也可以是某種訊息等等——當然,這種灌頂只給予上等根器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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